第八章 彼岸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一曲平缓的曲子到略微激昂的地方,生活开始有了不同的意义。
约过十几年,海底的几个宝石归来,众人欢天喜地庆祝一番,随后换了两个宝石替班。
帕拉伊巴和绿幽灵还是分开。
“我学会了,化……学,生物,物理,数学,外语的基础课程,还差……”更多的实践?
再摘柔软的风信子,一大捧放到真主沉睡的洞中。
辛甜的花香驱走满洞穴的凸起,也有几只挤压其中的蝴蝶再次翩然。
真主的睡眠之处很干净,在发奋图强的这段时间少了人情味儿。
虽然温度是一样的,冷清空间却让人觉得失落。就像没有同伴的他自己,和绿幽灵分割在海洋里外。
他没好意思争取让幽灵回来,也没强过钻石的入海名额,挣扎摆渡纠结到心中生出闷雷,大约都知道他心情不好,也是学习课程从未差太多:
“闪翼,你说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学科是什么?”
闪翼现在状的有连小形态小臂那样大,所在木盆里报出几个科目。
在现有的所有宝石中,帕拉伊巴学没用的文科最好:“为什么每学科教给我们生命的终极目标是什么?”
冰锥入海,沉落天空一片鸥鸟。
闪翼在海族中地位还算高,在古代众多生命存在的时候以及现在形势严峻的今天,无论何种生命都无法集体性的找到生命的终极目标,这玩意只存在少数个体上出现。
而且变化很快。
大多数人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,包括现在的他们,这东西太虚了。
“你知道的果然很多,那么,谎言。”
空气猛地又冷了一个度。
“你认为什么是谎言。”
“我们一直都在说谎。”
善意的,例如说自己不是特别强烈想和绿幽灵一起行动;恶意的,比如让闪翼继续施展‘话术’让宝石人都相信真主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。
蛞蝓体跳到花上,一嘴咬下芬芳,嚼了几口吐出:“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一直有很多谎言,我很庆幸你并不天真。”
闪翼有些流氓基因,天生坏种了些,对自己说的话也从没有过愧疚,按他自己的话说,世界上争端争夺和悲剧从不因谎言而产生,它们本就像排雷一样存在,谎言不是雷达。
触发雷电的也不会是谎言。
“啊,对了”闪翼突然想到一点“单个的谎言确实没什么,叠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,特别是从开始到最后都活在名为温柔的懦弱里,一步步一点点,推着走到某条路上。”
蛞蝓体的家伙实在看不出表情细节,与真主谈论和与他谈论的‘磷叶石’成长过程实在让人恼怒不甘放任:“你这个人,到底是你在忽悠我还是我们共谋真主的复仇大计?”
“所以说我最喜欢你。”闪翼欢快在花卉中跳蹿。
安静缓解不悦的心情,自从绿幽灵离开,帕拉伊巴总觉得和谁走得近就像背叛了绿幽灵,幸好绿幽灵本就性格冷淡,两个人这样互相孤独也像是陪在对方身边,帕拉伊巴很喜欢这状态,只是自己在众多宝石人的口碑中更差。
闪翼说他恋爱了。
帕拉伊巴问什么是恋爱。
“额……”帕拉伊巴想了很多“恋爱有很多形势,只可意会不可言传。一种……相守相知的状态。”
同样只可身受不可言传的东西还有很多。
比如衰老。
肉族的生命虽然短暂,一两年内不也应该表象正常?闪翼如此快速的衰老速度……
晶莹如露水的眼睛泛起一片诧异的悲伤,闪翼摇摇尾巴:
“我肯定不会很快死掉,主要是长期不接触海水总让身体干燥确实会经常没力气。”闪翼还要在没力气的状态下教书运动。
虽然地面上的肉族不少,闪翼是特殊的。
想到他会很快消失在这个世界,帕拉伊巴逃避的同时觉得不公。
这芥蒂种到某处,尚不能接受友人死亡的帕拉伊巴尽量四处躲着,直到有一天读到一本充满哀伤的书,行云如水淡泊寡志。
书上写衰老是机体对环境的生理和心理适应能力进行性降低、逐渐趋向死亡的现象。死亡是带着许多琐碎的爱恋与牵绊、缓缓流过的清澈。
帕拉伊巴既不清楚衰老也不明白死亡,只是上面写的并不哀伤,他也就不那么敏感。
幸好成长是让人快乐的,众宝石人在五十年里学会了制作电子设备和超能武器,从无知到学富五车,脑袋里装的知识自动让眼睛展出衡量事物的平行线。
他们都学会了外语,知道季节变换的流转知识和创造物体的学识储备。像种子经过时间磨砺拼命破土而出,从不起眼的种子出落成绿叶红花的植株。
真主醒过一次,半年时间状态尚可,对他们的成长很是欢欣;绿幽灵也在陆地待过几年,他和波塞冬关系尤好,只是更孤僻冷漠;领导者更有领导者风范战斗家更擅长战斗,遗憾的是再没有新生的宝石人。
“帕帕,我快要死了。”黑云压住太阳,远空飞过诡异的灰。
紧密的肌肤变的松弛,还带着黑色小点,堆叠在身上套出不少皱纹,眼浊而无神,身躯比以前缩水很多;早在几年前就没了多少体力和战斗技巧,常无力的瘫坐在一边,新来的蛞蝓对其格外敬重。
帕拉伊巴把他抱在怀里。
闪翼身体剧烈起伏着,帕拉伊巴把人抱入海里,幻化成人形观察他的苍老更明显。
宝石的躯体抚摸蛞蝓需要格外小心,哪怕老人皮肤粗硬。幸好温热的皮肤还很舒服,躺在他怀里状态也不错。
只是声音嘶哑,且越来越小。忆往昔各种陪伴只觉眼眶湿润不少。
闪翼是个不服管教的坏崽,从小到大干过不少坏事,跑到地面倒是干了些好事,衰老像剥夺他们原有的自由和快乐,会因各种情况导致各种部位疼痛,直至死亡——病死或老死。
帕拉伊巴抱着他,胸膛一抽一抽的悸动,痛苦到不能自以。
“我在书上看过,死亡是恒久的寂寞。”只是偶尔看见的,也不能保真。
闪翼有气无力的咳几声:“当然,死亡并不痛苦,只是——”临终遗言,有气无力:
“我并不是个好人,此生做过的所有坏事和好事都源于我觉得不公平需要改变。”
在短暂时间所做这一切可能也未有什么实际上的变化,幸好到死有几个还算靠谱的朋友。
“我不喜欢、海洋,死后——埋在土里。”
言尽,窝着帕拉伊巴的手再不用力。
他不再回应。
帕拉伊巴就算给他一巴掌,闪翼也不会跳起来踹他一脚。
先是温度变低,身体轻些,然后身躯硬的发直,再然后躯体散发并不好闻的味道。
蛞蝓的后辈让他埋葬闪翼。
“请节哀节哀,前辈。”后来的蛞蝓们见帕拉伊巴只是抱着闪翼,集体出现劝告埋葬。
他问什么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死,包括宝石人。
“这个……虽然没有任何研究证明宝石人多长时间会自然死亡,但世界上没有任何物种达成永生的目标,月人也不算永生……”
眼看话题带偏,帕拉伊巴纠回:“死亡是永恒的寂静,错的。”
其他蛞蝓愣住,眼中流露出各自的悲伤——悲伤是互通的,但人与人的悲伤并不互通:“死亡,确实是永恒的寂静。”声音沙哑。
这寂静只对已死之人,在生理和心理上,这份寂静都有存在的必要。但对于已定的死亡面前得到解脱的只有面临死亡的个体,围在他身边的人,多少都会为其消失的既定悲伤哀悼。
在现实的这个层面中,有个同你共行的人翘生向死多数情况并不让人开心。虽然能接受离去的现实,某时某刻再去回想,觉得他应当在你身边不自觉的想起更痛。
关键是这种痛即便人人都会感受,也极少与其一起痛哭流涕,就像一把刀的长度不可能捅穿所有人。
关键词: